第265章 相邀(第一更求月票)(2 / 2)
金钏儿险些死了,宝玉又跑了……非但如此,还因着私藏会真记,导致媚人也被撵了出去。
晴雯不禁蹙眉叹息道:“如今我反倒要谢过赖大娘了……若不是她,只怕这回说不得被撵走的就是我。”
陈斯远心生怜惜,便搂了晴雯道:“都过去了,你又何必再多想”
晴雯展颜一笑摇了摇头。她可是在荣国府待了好些年头,如今物是人非,又岂会不多想
忽而听见外间曲嬷嬷拦鸾儿的声音,晴雯紧忙挣脱身来,又忽而恍然道:“是了,昨儿得的信儿,甄大娘大抵五月下能到京师。过会子大爷若是回去,想着将信带给香菱姐姐。”
陈斯远正要应下,余光便扫见打门口跑进来个圆滚滚的身形。扭头一瞧,才发现来的是鸾儿。
陈斯远不禁愕然道:“鸾儿怎么又胖了”
晴雯顿时蹙眉苦恼道:“她专挑肥肉吃,可不就胖了说了几回也不听,再胖下去可怎生是好”
那曲嬷嬷追上来拢着鸾儿笑道:“能吃是福,老爷瞧,鸾儿如今一脸福相,像不像是年画上的女娃娃”
陈斯远顿时哈哈大笑,道:“好好好,等过年时也不用买年画了,径直将鸾儿挂门上就是了。”
鸾儿顿时大惊失色,扭头边跑边叫嚷道:“坏人,老爷是坏人!”
唬得曲嬷嬷赶忙去捂鸾儿的嘴,道:“可不敢乱说,仔细你姐姐掐你。”
说话间一径远去了。
晴雯咬着银牙,见陈斯远笑得愈发开心,便嗔怪道:“都是你……若不是被鸾儿瞧了去,又岂会……”
陈斯远挠挠头,尴尬道:“下回注意……你放心,小孩子过几日也就忘了。”
晴雯又道:“便是不为旁的,大爷总要顾惜自个儿的身子骨。这家中上上下下都指着大爷过活呢。”
陈斯远嬉皮笑脸应下,正待去扯了晴雯,外间忽而有婆子道:“三姨娘回来了!”
晴雯赶忙闪身一旁,旋即便见一道火红身形翩翩入内,随即好似乳燕投林一般扑在陈斯远怀里:“哥哥……”
陈斯远只觉香风拂面,面上霎时间噙了笑,探手抚了三姐儿腰肢,随即嗔道:“又去窦寡妇处了妹妹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。”
尤三姐就笑道:“就这一回,往后再不用去了。”顿了顿,眼见陈斯远眸中满是探寻,她便道:“左右没两日哥哥便知道了,这会子又何必再问”
“好,那我就不问。”
晴雯抿嘴笑着,悄然退了出去。内中只余二人,待说过一会子体己话儿,陈斯远便道:“今儿个来,正要与妹妹商议后日怎么个章程。”
尤三姐就道:“要我说,哥哥也不用问我,你想怎么操办,便怎么操办。”
尤三姐心下想的分明,与其来日卑躬屈膝的在新奶奶跟前儿立规矩,莫不如在外头逍遥自在呢。倒是尤二姐另有心思,这些时日时常便打发丫鬟夏竹去扫听荣国府中情形。
那林姑娘早定下兼祧,这未来新奶奶是谁,尤二姐也扫听了个大略。
陈斯远便道:“总在园子里庆生,难免有些不自在,不若今年便在新宅中操办”
尤三姐笑着应下,道:“刚好前一阵百草堂方才分润了出息,也不用多,料想有个二三百的银钱,便能办得体面了。”
陈斯远颔首应下,说道:“那我过会子先回荣国府一趟,总要与姨妈等说一声儿。”
二人略略亲昵,又一道儿用了午饭,及至下晌时陈斯远方才回转大观园。
这往新宅去庆生,陈斯远与宝姐姐、邢岫烟倒好说,余下黛玉、三春、湘云,总要老太太点了头才好行事。
陈斯远便先去寻了邢夫人说道一番,其后又去寻了凤姐儿。
凤姐儿是个爽利性子,当下便应承道:“不过是帮着说几句话,这有什么的说来我这阵子忙前忙后的不得清闲,上回打平安醮本道清闲一回好好看看戏,谁知又是……这回去远兄弟新宅可是好,到时候可得由着我多点几出戏码。”
陈斯远笑着应下,又道:“巧姐如今也不小了,二嫂子不若也带上。”
“那敢情好,省得大姐儿见天缠磨人。”
此事就此敲定,陈斯远告辞而去,自是回清堂茅舍等回信儿。凤姐儿略略思量,便寻了平儿来吩咐道:“你往各处走走,问问姑娘们的心意,等你回了信儿我才好跟老太太提起。”
平儿应下,不一刻进得大观园里,先去了潇湘馆,其后缀锦楼、秋爽斋、暖香坞、蘅芜苑,连李纨的稻香村都走了一遭。
黛玉与陈斯远姻缘早定,宝姐姐如今还要略略遮掩,因是这二人都只道随着大伙儿,若都去,她们便也去;湘云、探春、惜春三个小的都在一处,闻言自是雀跃不已,小惜春更是与湘云叽叽呱呱,说个没完没了;
邢岫烟倒是不曾遮掩,一口便应承了下来;那二姑娘略略思量,只得摇头推拒——再如何说也是待字闺中,前一阵有流言四起,她哪里好随着大伙往陈家新宅去
让平儿纳罕的,那李纨竟也说要领着兰哥儿一道儿去道贺。
平儿回转凤姐儿院儿,将各金钗回话儿一一说了个清楚,又纳罕道:“大奶奶也不知是什么心思”
凤姐儿笑道:“前一回大嫂子的兄长来了,家中也无人接待,可都是远兄弟答对的。其后又进了燕平王府为幕友,你道是托了谁的关系大嫂子差着远兄弟人情呢,可不就要去道贺一番”
平儿笑道:“原来如此,还是奶奶思虑的周全。”
凤姐儿笑着哼哼两声,略略小憩,待晚饭时便往荣庆堂而来。
一径到得荣庆堂里,凤姐儿抬眼便见邢夫人、王夫人、薛姨妈俱在,这会子正说起津门之事。
老太太沉着脸儿道:“前几日还好好的,怎么就出了事端”
邢夫人瞥了凤姐儿一眼,笑着道:“这外间的事儿我又哪里清楚便是问了大老爷,他也是不说的。不过那津门营生都是琏儿打理,许是这回倏忽了”
凤姐儿心下暗自气恼,那王夫人就道:“老太太也知,素日里琏儿虽办老了事儿,可不过是掌个总,这下头的差事还不是那些管事儿的去料理我以为,定是那管事儿的吃酒误了事儿,不然好端端的库房又岂能走了水”
贾母颔首道:“正是这个道理……要我说,再是厚待下头人,也总要将差事办妥当了,哪里有自个儿吃酒坏了差事的道理”
几个女人唏嘘一番,因贾赦不曾具体说过情形,不一刻便说起旁的事儿来。
邢夫人说过两句,顺势便道:“老太太,说来眼巴前正有一桩事……后日便是远哥儿生儿,这孩子不想劳烦府里,闹着也要去新宅宴请大伙一遭。”
贾母平淡笑道:“这倒是好……宝玉那猴儿如今不能走动,若家里办得热闹了,说不得便待不住了。”
邢夫人为之一噎,心下鄙夷了宝玉一番,又笑道:“既是宴请,总要请了客人。远哥儿说了,这回也不是什么整生儿,只请了亲近的兄弟、姊妹就好。”
贾母应了一声儿,面上不动声色。她心下自是厌嫌陈斯远,一则抢走了黛玉,二则出谋划策帮着大房、二房合起伙来对付自个儿,这两桩事迭在一处,贾母恨不得即刻便将陈斯远撵了出去。
可老太太人老成精,情知陈斯远今时不同往日,说不得来日声势还要远胜贾家呢。既如此,莫不如糊涂一回,好歹留上一份香火情……万一来日便要用到人家呢
凤姐儿心下虽不待见邢夫人,可念及陈斯远,还是笑着说道:“老太太不知,下晌那会子远兄弟也与我说了。上回打平安醮迎来送往的,我可没得消停,这回总要好生看一回戏。这别人去不去的我管不着,我自个儿领了大姐儿总要去的。”
贾母顿时笑道:“你去了,这家里岂不是要乱成一团”
“一日半日的又能耽搁什么”凤姐儿笑着道:“先前我还打发平儿去问过了一遭,除了二姑娘,连大嫂子都说要去凑热闹呢。”
贾母心下暗叹陈斯远好人缘,想着家中探春、惜春还小,又有李纨、凤姐儿跟着,便笑着颔首道:“既如此,那就都去。只有一样,凤哥儿须得看顾周全了。”
凤姐儿顿时嗔道:“我正要歇一歇,偏老太太又派了差遣!”
薛姨妈笑道:“所谓能者多劳,家中媳妇就你镇得住,可不就要多劳动你”
一说一笑,这事儿便算是定了下来。
待打荣庆堂出来,凤姐儿略略思量,干脆挪步往清堂茅舍而来。
到得院儿门前,红玉、五儿两个正在树荫下纳凉,瞥见凤姐儿,红玉紧忙起身来迎。
凤姐儿见了红玉便觉亲切,不禁扯了其的手儿嗔怪道:“早知你是个周全的,我就该讨了你来身边儿,如今也不至于自个儿忙得脚打后脑勺。”
红玉笑道:“二奶奶又来打趣我……谁不知平儿姐姐最是周全”
凤姐儿笑道:“她呀,未免有些太过周全了。”顿了顿,道:“远哥儿可在”
“大爷这会子正读书呢,二奶奶快请进。”红玉将凤姐儿让进来,遥遥嚷道:“大爷,二奶奶来了!”
话音落下,便见书房窗后站起个身形来,那陈斯远撂下书卷朝着凤姐儿拱拱手,紧忙快步来迎。
二人于堂中相会,陈斯远与其厮见一番,待落了座,那凤姐儿就道:“老太太点头了,除了二姑娘,探丫头、四丫头、云丫头、宝丫头、林丫头都去,哦,大嫂子也说领了兰哥儿去凑热闹呢。”
“那感情好。”陈斯远笑着应了声儿,旋即道:“料想老太太此番也是瞧着二嫂子的颜面。”
凤姐儿一甩帕子,笑道:“远兄弟快别笑话我,我哪儿来的颜面也是大太太先提的,我不过在一旁敲了敲边鼓。”
略略说过几句闲话,凤姐儿抬眼瞧了陈斯远一眼,沉吟着说道:“远兄弟……我也不瞒你,这回我也是有事相求。”
“哦二嫂子何必客套,若能帮衬,我一定援手。”
“能,远兄弟定能帮衬到。”凤姐儿便思量着说将起来。
陈斯远一听,凤姐儿此番还是为着工坊事宜。这些时日凤姐儿也没闲着,打发来旺四下走访,倒是拿定了心思,往后那工坊只造胶乳鞋底儿。一则比布底厚实耐磨,二则踩着有回弹,行走起来也不累。
这办个胶乳工坊,约莫有个一二千的银子也就够数了,只是凤姐儿从未办过工坊,这会子两眼一抹黑,自是惦记着陈斯远这个始作俑者。若有陈斯远参与其中,再如何也不会蚀了本。
陈斯远心下思量,如今胶乳营生如火如荼,各处工坊好似雨后春笋,又闹出囤积居奇的戏码来……他那为了造样品而开办的工坊留着也没了用处。除去跑了的那一户匠人,余下几家倒是安分,这些时日贾芸看顾着,也都学了不少工艺。
左右留之无用,不若送给凤姐儿做人情。
于是陈斯远道:“二嫂子这般说也在理……这样,我那工坊还有一些死契仆役,也学了些能为,不若尽数转到二嫂子名下再有,城外那工坊我也不打算留了,二嫂子既有求,我看……”
“且慢!”凤姐儿哭笑不得道:“我寻思着来寻远兄弟合伙,不想远兄弟却要将那工坊转给我。罢了罢了,我干脆实话实说,这营生若无远兄弟参与……我这心下实在不托底啊。”顿了顿,又道:“也不用远兄弟时常去,只消遇见胶乳营生上的事儿,远兄弟能提点一二就好。”
陈斯远怔了下,旋即笑道:“也好,那就依着二嫂子,咱们合起伙来操办。”
凤姐儿大喜,紧忙起身端了茶盏,以茶代酒敬了陈斯远一杯。至于两家如何分润股子,须得等到陈斯远生儿过后,凤姐儿实地看过工坊再说。
此事敲定,凤姐儿正要告辞而去,谁知外间忽而有婆子来寻,遥遥便道:“二奶奶可在可了不得了,三姑娘领了丫鬟、婆子,将老叶妈给打了!”
“啊”凤姐儿纳罕不已。
陈斯远先是一惊,旋即暗忖,探春这丫头是想开了
“远兄弟——”
不待凤姐儿说完,陈斯远便道:“三妹妹素来行事讲理,能惹了三妹妹动手打人,料想那老叶妈定是做了错事。”
红玉也在一旁道:“老叶妈便是茗烟的娘,这两日因着茗烟被撵,往四下很是说了些怪话。”
原来是茗烟的娘,那就错不了啦。那茗烟被撵,说到底也是因着赵姨娘母子。老叶妈恨屋及乌,不开眼的招惹了探春,这才惹祸上身
陈斯远有些放心不下,又道:“不如我与二嫂子一道儿去瞧瞧吧。”
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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